殘風並不願損耗自己的勢力，每一個存在斯普洛特山脈之外的獸族勢力都不願意單獨去挑戰人族。

當然，這並不是因為害怕了人族。

反倒是在他們眼中，人族不過是一塊團結的硬骨頭罷了。

雖然難啃，但威脅並不大。

相反，身邊每一個獸族勢力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。

若自己的勢力單獨去挑戰人族，即使勝利了，那麽也必然實力大損。

到那時，一旦遭到其它獸族勢力的襲擊，豈不是白白給人家做了嫁衣？

這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，傻子才會去做。

而，諷刺的是，恰恰是因為這種不恥的原因，人族才能得以幸存下來，延續火種。

也不知道是幸運，還是不幸。

“那日我與祭祀大人同行，並且把這個計劃告訴了殘風，利用他天生的貪婪來保住我族存亡。沒想到此語一出，殘風便立刻來了興趣。他也想成為一方王霸，占領人族領土，無異得到了巨大的寶藏。奴隸，食物，財寶，無一不是殘風想要獲得的東西，他的貪婪沒有止境。”

老者頓了頓，接著說道：“當時我們告知他，我狐族在十多年前已經指派一個孩子進入人族領土，現在已經成長起來，一旦與她裏應外合，則必然可以摧毀人族的內部防線，到時候殘風只要聯合其他勢力攻擊人族，則人族必亡。”

瑞焱問道：“真的可以這麽順利嗎？其一，先不說我們能不能找到那個孩子，就算能找到我們也不能保證她已經成為了人族強者才對？一旦只是普通人，豈不是失去了利用的價值？到那時，這個計劃不也無法完成嗎？”

老者笑了笑，說道：“這個事情我們早已經想到，這個孩子是當時我族資質最好幾個人之一，若不是為了完成潛狐大計，我們也根本不會舍得把她送出去。”

“可，大長老，若殘風沒有發現我們，那我們原本的計劃應該是如何？”瑞焱的道。

老者緩了緩身子，微聲道：“原本的計劃應該是與潛狐一直保持著精神聯系，可以隨時根據她的走勢來修改任務，大致來說應該是混入高層或者軍隊，最不濟也要迷惑人族帝國之君為將來我族占領人族領土做準備。一旦她滲透成功，我族便會聯系其他勢力進攻人族。”

瑞焱不解的問道：“我族如此疲敝，就算潛狐能滲透人族成功，僅僅憑借我族這點微末伎倆，又如何能做到攻取人族領土？即便其他勢力占領了人族領域，我們也分不到一點好處，弱小的種族根本得不到應有的權利，他們定會對我族的要求不屑一顧。”

老者看著瑞焱，眼中出現一絲激賞之色，道：“不錯，瑞焱，這些年你也成熟了不少，看來沒有辜負我一番苦心，你能想到這麽多，我很是欣慰。但，你認為你想到的這些後果我與祭祀大人會沒有想到嗎？”

“不敢，大長老與祭祀大人自然是深謀遠慮，我等遠遠不及，只是瑞焱心中仍有疑問而已。”瑞焱躬身說道，在他心中，大長老與祭祀大人就是狐族的核心智囊，仿佛總是能做出正確的決定。

“你知道什麽叫驅虎吞狼嗎？”狐族大長老緩緩地對瑞焱說道。

“驅虎吞狼？”瑞焱不解地搖了搖頭，他不明白為什麽大長老會突然說出這句話。

狐族大長老笑了笑，瞇著眼睛說道：“所謂驅虎吞狼之計，就是當年祭祀大人與我定下來的覆興大計，利用殘風聯合其他勢力攻擊人族，那時人族必然拼死反抗，我們只要讓潛狐給賣給殘風他們幾個錯誤的情報，必然可以大幅度的削弱其實力，我族則趁機撈取好處，一舉崛起。”

瑞焱聽完後連呼精妙，頓時也明白了過來，神情激動的他說道：“原來如此，到時候他們必然兩敗俱傷，我族漁翁得利，獲取覆興的契機。真是太妙了，祭祀大人與大長老果然是我狐族的終極領袖，想法遠大，我之遠遠不及。”

“而且，那時只要潛狐告訴我們人族的一些情報，先賣幾個甜頭給殘風一眾，就能讓他們死心塌地，慢慢進入我們的陷阱之中，到那時狐族覆興就指日可待了。”大長老越說竟也是越激動起來，可見這件事在他心中占有極重的分量。

片刻後，他平緩下激動的心情，說道：“可這一切都需要潛狐的幫助，沒有她，所有的計劃都只是空想。畢竟當初誰也沒有想到，與潛狐的精神聯系居然一進人族領域就斷絕了，再也找尋不到。而今殘風的威脅岌岌可危，我族要想擺脫這個危局，就必須進入人族找到潛狐，因此被逼無奈之下，祭祀大人只能施展秘術控制住一具人族肉身進入斯普洛特山脈，可誰能想到，突然之間大人就暴斃而亡？”

“實際上我們在失去潛狐的精神聯系後，就已經遺忘了這個事情，就像你說的一樣，人族人口不少，要找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豈不是大海撈針？但瑞焱，你要知道，現在除了潛狐沒有任何人再能幫助我族脫離殘風的狼口了，祭祀大人也是沒有辦法，才出此下策的。”

大長老說完後神情有些落寞，面目愁容，皺眉不展，心中苦悶至極。

當年的潛狐計劃，他是親身參與的，為了能完美的封印狐族氣息，甚至犧牲了幾位族中長者的性命，要知道，那些人，可都是大長老的朋友。

但，計劃趕不上變化，上天給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，潛狐居然在進入人族領土的當天就消失了，宛如人間蒸發，消失得一幹二凈，仍憑他們再怎麽想辦法也無法找到。

記得大年種族祭祀得知這事之後，曾仰天長嘆，蒼天不佑我族。

現在種族祭祀也隨著去世，大長老都不知道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。

沒有了種族祭祀的相助，一切都需要他獨自一人撐下去。

面對即將來臨的種族大變，面對殘風的貪婪與殘暴，他咬碎了牙也要撐下去。

不因為別的，就因為他身上的責任，他狐族大長老的責任。

聽了狐族大長老的一通話後，瑞焱總算是明白了一個大概，他現在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，一旦殘風發現狐族根本就是欺騙他，所謂的潛狐連一點音信也沒有的時候，他定然會勃然大怒，隨著牽連到狐族。

“沒想到我族的情況已經如此危急的時刻，大長老，那現在怎麽辦？您說出來，瑞焱一定照做。”

狐族大長老低聲說道：“瑞焱，你是我族現在唯一一個三尾戰士，也是我一手栽培起來的人，對你我也就不說暗話了，潛狐是一定要繼續尋找的，但不是現在，當下之急是迅速穩定好我族的局面，不要讓其他長老有機可乘，造成我族內憂外患。祭祀大人的死訊暫時先壓下來，明日你就去族中挑選一百女子，我親自給殘風送去，安撫安撫他的情緒，為我族尋找潛狐多騰出一些時間。”

瑞焱一楞，臉上露出了焦急，道：“真的要給殘風那混蛋送去我族女子嗎？那豈不是活生生把她們往火坑裏推？”

大長老眼中閃過一絲恨色，慢慢說道：“瑞焱，你當我不知道嗎？可是現在一切要以種族為先，個人利益只能暫且做出犧牲了，你且放心，明日我會親自去與她們說清楚的。”

瑞焱還是不願，發自內心的懇求道：“大長老，請三思啊！”

老者聽後，臉色有些許的無奈，蒼老的面容之上，全然是悲憤之色，他道：“若不是我族女子個個容貌堪比天驕，他們又怎麽會覬覦我族族人？現在就算給他們幾個膽子他們敢去去招惹蛇族和蝴族？還不是因為我族已經失去昔日的光芒嗎？只有我族覆興，才能減少這種慘劇的發生，不再畏懼任何人！若是再忍氣吞聲下去，我又有何臉面去見歷代先祖？有何臉面去見為族捐軀的祭祀大人？”

狐族大長老越說越激動，甚至有些模糊了。

老者的身影看起來虛弱而蕭索，種族的問題太大，太重，壓在一個老者身上，有時候或許過於沈重了。

可就像他自己說的，既然生在狐族，那麽他別無選擇。

他背對著瑞焱，默默的看著屋頂，心中輕輕的念道：

願，先祖佑我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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